世界人居

       說起李建偉，大家可能只知道是當代的著名景觀設計大師，其實大師還有很多經歷是不為人所知的，世界人居網(wǎng)帶著好奇前往EAST東方易地實地采訪大師，大師從自己的學習經歷、對園林與建筑的看法、人工與自然的關系，作為景觀設計師所必須具備的條件及景觀設計中水的應用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最后大師還以自己的奮斗經歷給新手設計師提供了建議參考，入行景觀設計要注意了。

1、與園林設計的緣分之旅

世界人居網(wǎng)：李老師您好，從之前對您的了解中能知道您是在1975年后，開始進入大學進行深造，包括在中南林學院，還有包括湖南大學，然后在湖南師大還學習了美術，一步一步的經歷讓我覺得好像是為了設計師這個職業(yè)而生的，那么是一個什么契機，讓您進入了園林設計這個領域的呢？

李建偉：其實開始的時候對設計是完全不了解的。我中學的時候學過美術和書法，那時候經常不上學，天天跟一些同學就到外面去寫生，后來中學弄出了一個美術組，這個其實對我的成長是很有意義的。在那個時代，學美術、學音樂都是學生自發(fā)去做的，就是發(fā)自內心對這些東西的喜愛，自然而然的走上這條路。學美術學音樂以后，你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對世界的認識，對人生的態(tài)度都跟這些你真正喜愛的東西連在一起了。

后來因為覺得自己美術底子還不夠好，信心不夠足，所以不敢去考美院。當時覺得自己的文化知識，數(shù)理化好像還可以，就硬著頭皮參加高考，結果考上了中南林學院。之后，因為有美術功底的嘛，所以學校里很多跟繪畫有關的一些事情就都落到我頭上來了。那時候在學校里面也做了很多宣傳工作，服務工作，包括一些宣傳欄、墻報，以及戲劇演出、文藝宣傳隊的一些事情。我就把這業(yè)余愛好越搞越大。

有了這個基礎以后，出現(xiàn)了一個契機，就是在我讀大學三年級的時候。學校來了個叫沙錢孫的老師，是學園林專業(yè)的。因為文革那段特殊時期學校的園林專業(yè)停辦了，他就被調到另外一個學校去教書去了，教農機。后來他回到學校，就是為了籌辦園林專業(yè)。辦園林專業(yè)，需要選拔一些人才。因為有點美術的基礎，就把我選出來了。后來三年級開始上他的選修課，四年級又參加畢業(yè)設計，就從經濟林專業(yè)向園林專業(yè)轉型。

畢業(yè)以后順理成章留校。不過從園林的角度來說，當時的知識面還明顯不足，所以就去湖南大學學建筑，又去湖南師范大學藝術系學美術，學完了以后回到學校，中南林學院的園林專業(yè)就辦起來了，我就成為了園林專業(yè)的老師。

就是這樣，事情挺簡單，也有點命中注定的意思。我所經歷的這些學習歷程，讓我一步步走進這個行業(yè)；包括后來去美國留學，系統(tǒng)學習景觀設計都是成就今天的我不可或缺的一個個環(huán)節(jié)。

2、園林與建筑的相同與不同

世界人居網(wǎng)：剛才在您講述的時候我想到了一個問題，就是感覺園林專業(yè)跟建筑設計又有關系，但又不像是一個行業(yè)，一個園林一個建筑，這兩個行業(yè)有什么本質區(qū)別呢？

李建偉：首先這兩個行業(yè)的共同點都是“設計”，就是說你要具備一定的技術手段，空間設計能力，基于一定的思想理念，去把你想象到的東西，通過設計把它謀劃出來。只是建筑針對的是房子，而我們園林景觀針對的是室外的空間。各種室外生活需要的場景，是需要做景觀的人把它設計出來。所以建筑和景觀兩者所針對的對象不一樣，功能也有些不一樣，但都是在“設計”這個大的框架下面的兩個不同的專業(yè)。

3、給新手設計師的一點建議

世界人居網(wǎng)：園林設計這個職業(yè)好像是一種感性跟理性需要同時存在的一個專業(yè)，之前我也看到您平時也練習書法，還寫過一篇關于練習書法的體會，而且很多時候我發(fā)現(xiàn)設計師有一個特點就是“功夫在書外”，很多功夫可能不是在設計領域上，而是在他觀察其他事物的時候所獲得的體會用在了他的設計思維之中，其實很多新手設計師或者說剛入行的朋友可能會忽略這些點點滴滴，所以這一點上您對新手設計師或者剛入行的這些同行們有哪些建議呢?

李建偉：是這樣的，設計這個行業(yè)跟其他很專業(yè)多領域有點不一樣，比如說烹飪行業(yè)，每個菜應該怎么做，你按菜譜去做，基本上就可以成為一個好廚師了；比如說機械專業(yè)，你對機械的原理，對機械的用途有些了解了以后，你就可以開始從事機械制造了，但是我們園林專業(yè)，它可以說是包羅萬象，它不可能是單純的按照某種模式來設計，我們的學生在學校里面學景觀設計，學完幾年以后，只是學會了某些骨架性的東西。無論從技術層面也好，還是從思想層面也好，它都是一個骨架，給了你這個骨架以后，你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添加進去，才會變得豐滿，才能靈動起來，變成一個活的東西。

因此，你對各種藝術或者各種事物的了解都會幫助你成為一個好的設計師，如果說：我只做設計，對其他的藝術完全都不了解，也不去關注。那么你就只能成為一個非常無趣的設計師，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大師。多關心其他的事物，多關心其他的藝術，通過融會貫通，能夠讓你變得更有深度，更有自己的切身體會。

每個人的經歷不一樣，每個人的知識面不一樣，就構成了設計師對事物認識的不同角度。有了不同的角度，才能找到獨特的自己，成就自己的設計原則、設計方法和設計理念。這些都來自于你對周圍所有事物的認識。有了自己的認知，你的設計才有特色、才有個性；你設計出來的東西才會讓人耳目一新。不然，跟大家都一樣，就沒有什么價值。任何一個多余的設計都是沒有意義的，你不能做重復的設計，你不能重復別人重復過無數(shù)遍的東西，你得找到自己的視角，所以說多學習其他的東西是對你有好處，對你自己的成長有好處，而你成長了以后，你會發(fā)現(xiàn)你做出來的所有東西都會跟別人不一樣。

4、關于景觀園林設計師所需要具備的條件

世界人居網(wǎng)：剛才咱們既然提到對于新手設計師的一個期許，或者說是您的建議，那么作為園林景觀設計師，有著這么多年的經驗，您認為作為一個比較符合您心里標準的景觀園林設計師，應該具備哪些條件？有哪些硬指標嗎？

李建偉：絕對的硬指標沒有，但是有些東西對于我們這個時代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首先你要有悲天憫人的心，因為我們針對的是大自然，我們針對的是人。大自然值得我們尊重，大自然也需要我們去保護。我們做出來的東西，只要稍稍有點不在意，就可能對大自然造成傷害。

悲天憫人的這顆心，我覺得是每一個設計師，特別是景觀設計師特別重要的一個基礎條件，對于人來說也是一樣，我們設計人的環(huán)境，我們在塑造人的心靈，你不要以為塑造的這個環(huán)境跟人沒有關系，所有的空間，在人使用它的時候，會與人交流并產生情感反應。

所以你設計的東西對一個人的成長，特別是對小孩，對年輕人，是相當有影響力的?？臻g會給人帶來幸福感，也可以產生悲傷的感覺；有些空間可以舒解壓力，也有些空間讓人壓抑；各種生活的情感都可以在空間里面體現(xiàn)出來。所以我們在設計這些景觀的時候，我們要懷著一顆很虔誠的心來對待自然，同時懷著關愛的心來對待我們的觀眾和使用者，這樣的話你才能夠有效地創(chuàng)造出好的作品出來。

當然還有一些技術層面的要求，你必須要有一定的技術知識和技能，才能夠把一個項目做好。就是說專業(yè)知識這一塊也是要重視的。如果是因為你技術的不足，或者你的功力不夠，那么你可能失去很多的機會，浪費很多的資源，同時也可能造成對土地的傷害，對個人的傷害。比如你設計出來的東西夠不夠安全？是不是為老人、為小孩、為婦女考慮到了？他們在你的場景里面生活會不會因為你的疏忽而導致傷害？這些技術層面的東西是必須要學會的，而我們現(xiàn)在很多的設計師不完全具備這方面的技術能力。

景觀是為社會，給別人帶來福利的，讓生活更美好是我們的職責。制造出更好的東西是有條件的，從經濟文化、社會等各個方面實現(xiàn)價值最大化，才夠得上一個好的設計?？傊诟＠⒔】?、安全、不危害社會的公共利益等等這些方面都能做到的設計師，才能夠符合這個職業(yè)的標準。在這一點上來說，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5、人工與自然的關系

世界人居網(wǎng)：確實您說的這些硬指標非常重要，而且第一點就是對于自然的保護，對于人的關注，而且您很多的文章中都提到了關于人工和自然的關系，那么人工是我們后天的創(chuàng)造，自然是先天就有，有一個詞叫做“巧奪天工”，我覺得這對于一個工匠或者一個設計師應該最高標準了，因為它符合自然，它符合人，它符合人與自然的和諧，所以我發(fā)現(xiàn)在您很多的文章，包括作品里面都能體現(xiàn)到，人與自然這種和諧觀念是什么時候萌生的？或者說您覺得人工跟自然他們相互之間的關系應該是怎樣的呢？

李建偉：其實我們平時都很忙的，特別是過去的幾十年，基本上都在忙項目，過去的幾十年是我們國家發(fā)展最快的幾十年，也是我們設計行業(yè)，特別是景觀設計師成長壯大，大家都在忙忙碌碌的幾十年。但是我有個習慣，一旦閑下來，一旦有一點點機會，我就要出去看看，去那些別人沒去過的地方，去看那些純自然的東西，這樣能夠洗滌我過于膨脹的，或者說是過于污濁的世俗之氣。

每一個人在一個比較世俗的環(huán)境里面都會受到很多的影響，對財富、名和利的追求，各種貪婪的心態(tài)都會冒出來。你只有在自然中間，才能夠真正感受到大自然的魅力。與大自然交流實際上是洗滌你心靈的一個過程，過去我基本上跑遍了全國，世界上大概2/3的國家我都去過，不管是歷史性的一些風景，還是純自然的風景，我都見了很多。我覺得洗滌心靈的過程對于一個設計師來說非常的重要，因為你有時候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得太遠了，所以自己要把自己拉回來，回到本我。尊重自然，人才能夠真正的找到設計的源動力。我覺得從自然中間吸取的營養(yǎng)對于一個設計師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遠離了自然以后，你會發(fā)現(xiàn)你做出來的東西往往是過于焦躁、過于脆弱、沒有生命力。

對于剛才你提的這個問題，我自己也深深的思考過，干了這一輩子，究竟設計是為了什么，我們是為大自然添磚加瓦？還是有意無意的要跟大自然對抗？其實都不是。設計的最終的目的是跟自然好好的相處，跟自然友好的相伴。自然中很多好的東西你都不要去動它，但是并不是說大自然的那些好的東西對于我們來說就已經夠了。人的發(fā)展永遠是無止境的；人的需求永遠是在變化。除了自然的東西，我們還需要很多人為的東西。實際上就是我們創(chuàng)造的是跟大自然齊頭并進的這樣一個環(huán)境。在純粹的自然環(huán)境里，人是很難生活的，在一個深山野林里面，你以為人能夠幸福的存在？完全是天方夜譚！人從自然中間走出來，逐漸創(chuàng)造出了更加適宜的生活空間，所以說需要設計，需要我們不斷的去創(chuàng)造新的、更好的環(huán)境。然而，這一點都不會降低我們對自然的尊重和保護，這兩者一定是要齊頭并進。

6、新設計與地域人文的沖突

世界人居網(wǎng)：剛才您說到人與自然的關系，那么人跟自然和諧的對話，慢慢的就形成您剛才說的人文的一些東西，人文的東西積累下來，就慢慢變成了一些歷史，也成就了很多地域的文化和地域的特色。您剛才也說過基本上走遍了咱們全世界2/3的土地，對于這種歷史的積累您肯定也是看得很多。所以說對于歷史文化這種人文環(huán)境的保護和發(fā)展，對于咱們設計來說會不會存在沖突，或者說咱們怎么在這兩者之間得到兼顧？

李建偉：我覺得這種沖突總是存在的，也并不是什么壞事。有沖突才會有和諧，有沖突才會有進步。整個人類歷史的發(fā)展過程就是一個矛盾不斷演進的這樣一個過程。我們要認真的對待沖突；有些沖突是要刻意的去保持；有些需要避免。沖突是一種發(fā)展的源動力。如果說沒有沖突了，什么東西都已經固化了，還要設計干什么呢？就不需要設計了。所以在這個矛盾的過程中間去尋找平衡也好，還是尋找突破也好，是每一個設計師都應該認真去思考的問題。但是怎么樣去找到這個平衡，我覺得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方法。

我的方法是這樣子的：我一方面贊同絕對的、百分之百的去保護那些特別有價值的純自然。我認為很多的自然空間人是不應該進去的，因為我們人類在整個大自然的生物圈里，只是一個很小的群體，比如說病毒就比我們數(shù)量多，細菌也比我們數(shù)量多，那么多的植物，它的數(shù)量也比我們人類的數(shù)量多。自然界的其他的生物是需要空間的。如果我們把世界上所有的空間都霸占了，都分給了個人，那么其他的生物就失去了生存的空間所有權。因此，一定要有一部分東西是絕對的保護起來，不讓人去干預。因為人的干預總是會對其他的生物帶來很多的傷害。對這個觀點我的態(tài)度是堅決的。我認為是要絕對保護這些優(yōu)質的自然遺產，就是不讓人進入，這個是第一個方面。

另外一個方面對于城市空間，或者說人的空間，是完全不同于自然的人造環(huán)境。城市空間里面也不能有太多的“自然”，因為你在城市里面搞一堆的所謂的“自然”，其實那不是自然，而且那些空間里某些生物是不太能夠讓你滿意的。人不能與老虎在城市里共存，也不可能與獅子共存。為什么一定要在城市空間里特別的去強調所謂的“城市自然”呢？你想達到那種目的，實際上是不可能的。而且有可能有的時候你做的這些會適得其反。對人的影響，對這個城市環(huán)境往往很多時候造成的是隔離，是互相干擾。比如現(xiàn)在流行的什么公園城市，動輒就是幾十、幾百公頃的大公園、綠地等等，幾乎看不到人，純屬浪費資源。我倒是希望看到城市里留出一些自然的片段，或稱“城市荒野”，那是自然的印記，是自然的基因庫，不需要人工維護。

7、海外經歷的收獲

世界人居網(wǎng)：說到您的海外經歷，之前也了解到您在國外的成就可以說是碩果頗豐的，那么您覺得在這段時間里，您的收獲是什么呢？

李建偉：美國的設計行業(yè)其實并不是人們想象的那么光鮮亮麗，受人追捧的這樣一個行業(yè)，而是一個非常的默默無聞的行業(yè)。大家都靜下心來認認真真的做每一個設計，不管這個設計有多小，他們都會用很多的時間和心思去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然后做得非常的細膩，功能上很切合人的需要，很走心。一旦建成了，幾十年它都不會過時。而且那邊的經歷告訴我，不管是景觀設計師主導，還是建筑師主導，或者是規(guī)劃師主導，設計都會有一個非常和諧合作的一個過程。大家都主動的去合作，把自己所有的思想都共享給整個團隊，會讓大家都在一個層面上來思考問題；學景觀的可以跟建筑師提意見，可以給市政方面提意見；學結構的也可以給景觀設計師提意見。大家能夠互相友好的交流，從而避免了很多問題。

8、景觀空間設計與區(qū)域經濟發(fā)展的帶動

世界人居網(wǎng)：在您的文章之中有一篇我特別感興趣，就是您寫海南，讀完之后，按我的理解，其實您是想表達一個區(qū)域經濟發(fā)展跟景觀空間設計的一個關系，這兩點就讓我特別好奇，因為說到發(fā)展區(qū)域經濟，自然會去從旅游啊、貿易啊等等各個方面去想，您恰恰是從景觀設計這么一個特別專業(yè)的點上來剖析，所以我就通過這個點想跟您請教一下，就是景觀設計跟區(qū)域經濟發(fā)展有哪些必然的聯(lián)系？

李建偉：過去做園林的人，局限于做庭院，設計一些石頭、水系，搞一些小橋、花草，建兩個亭子，那是最早的園林專業(yè)，非常狹?。缓髞碇饾u擴大到城市公園、到河流水系，及整個的城市的綠地系統(tǒng)，延伸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F(xiàn)在我們又把鄉(xiāng)村、風景區(qū)納入到設計中來；并且開始考慮國土了。整個國土就是一個大景觀。

作為一個地理學名詞“景觀”包羅萬象，小到花鳥魚蟲，大到天體氣象都是景觀。景觀這個概念就把我們的行業(yè)一下放大了。從空間的角度來看，我們已經延伸到整個地球，以及宇宙星空。在大地上，所有看得見摸得著的都是景觀，太陽也是景觀，月亮也是景觀，星星也是景觀，空氣流動也是景觀。所以景觀它已經沒有空間限制了，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我們過去認為景觀就是好玩的、好看的視覺的景觀，而我們現(xiàn)在涉及的所謂公共空間，是室外的環(huán)境和生態(tài)，以及城市的功能與生活；每一個不同的方面都是互相關聯(lián)的。所以說景觀，不只是一個好看好玩的東西，它有功能性，成為了生活的全部，變成了一個功能方面更加多元化，更加綜合的一個行業(yè)了。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說，經濟就責無旁貸的是你考慮的范圍之一。如果說你的景觀設計、項目策劃跟經濟沒有關系，那是沒有人雇傭你的。人家希望你做的設計能夠帶來經濟效益，能夠給地方帶來發(fā)展，帶來實際的民生的改變，帶來生態(tài)的改善。各方面的需求都變成了景觀的一個部分，所以你現(xiàn)在就突然發(fā)現(xiàn)景觀設計師變得特別的偉大，對吧？你考慮一個小項目的價值也好，還是考慮一個城市的價值也好，還是考慮一個省的價值也好，都順理成章的納入了你的思考范圍，成了責無旁貸的事。

我們過去在海南做了很多的項目，也常常研究探討海南應該如何發(fā)展。我發(fā)現(xiàn)咱們過去的項目都在沿海，利用濱海資源建了很多的酒店。海南那么多的資源，怎么就只集中在濱海那一塊做酒店呢？我就開始質疑過去的種種。首先我發(fā)現(xiàn)酒店的同質化很嚴重；數(shù)量很多，但模式基本一個樣，就是住店。人們住完兩天三天就走了，對這個地方還是沒留下多少印象。那么如何繼續(xù)發(fā)展下去呢？我覺得酒店的升級就是要開發(fā)綜合效益，要變成度假區(qū)、變成景區(qū)，所以就開始考慮海南腹地與這些酒店的互動聯(lián)系。內陸有很多的鄉(xiāng)村，很多的森林和水系，各種資源都可以相互延伸，把單個的酒店變成度假區(qū)、景區(qū)，它就復合化了。

所以我們做了一些海南的酒店改造，讓他們能夠成為更符合市場需要的旅游產品，人就可以住上一個星期，甚至可以在里面度假，不光是游覽這樣一個單一體驗，而是更有深度的體驗。這個深度的體驗給當?shù)貛淼氖墙洕鷥r值。旅客要在里面打高爾夫也好，還是要去郊游也好，還是要去騎馬也好，或者去農家樂體驗農耕文化也好，各種東西都把它變成一個復合體，就不單是住店了。

有了這個思路我們做了很多成功的項目，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欣賞。之后的我又開始質疑，我覺得這些東西還不夠，海南那么大，怎么還是局限于這么一點東西上呢，那么我就開始考慮整個海南省的資源到底還有什么。最后我發(fā)現(xiàn)當?shù)負碛凶畲蟮耐恋孛娣e的是農墾。因而就開始跟農墾接觸，發(fā)現(xiàn)農墾的資源基本上還沒有被挖掘出來。他們是最大的地主，但是效益是最低的。靠農業(yè)，是不可能產生太大的經濟效益，當?shù)刂胁康牡蜕絽^(qū)是最好的農業(yè)區(qū)，大量的農業(yè)，大量的景觀資源、山川水系都閑置在那個地方。

所以我就試圖把中部農業(yè)區(qū)連成一個環(huán)，和下面濱海的環(huán)串起來。如果在里面劃出很多農業(yè)休閑度假區(qū)，那就是當?shù)氐牡诙€增長極。除了這個增長極呢，海南有一個五指山，是一個森林區(qū)，山頂上是一個純自然區(qū)，我在那個地方又畫了一個環(huán)，再把森林資源串起來，就形成了一個很好的旅游環(huán)，這三個環(huán)聯(lián)動起來以后，海南就有三個增長極了。

其實很多經濟問題，它不光是經濟學家的事，很可能是一個空間問題，所以我們設計師要參與地方的經濟發(fā)展，要對空間、對資源好好的去了解，從空間的角度來考慮區(qū)域發(fā)展。景觀設計師就是一個經濟學家，必須要懂得空間給我們帶來的是什么樣的價值和什么樣的前景，怎樣通過空間規(guī)劃能讓一個地方活起來。你把空間認識清楚之后，通過你的設計，通過規(guī)劃，讓這些地方能夠產生最大的價值。

9、逐水而居——景觀設計中對于“水”的運用

世界人居網(wǎng)：剛才聊到您設計的很多項目，比如說像大同有一個御河濕地公園，還有湖北襄陽的月亮灣濕地公園等等，我發(fā)現(xiàn)您很多的項目都沒有離開水，水的元素讓您很恰當?shù)倪\用到其中，那么水在園林景觀設計中，它的這種靈魂作用，您是否有自己的看法？

李建偉：其實挺簡單，咱們的國家是一個水資源缺乏的國家，從人均水資源的占有率來說，中國大概只占到世界平均的25%，所以水資源的保護和利用是我們責無旁貸的事情，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就是水是生態(tài)的基礎，沒有水就沒有生態(tài)，更談不上什么生物多樣性、群落結構、生物量、等等。水是所有生命的依托，把水這篇文章做好，你的生態(tài)才能夠做好。

那么第三點來說，水也是我們中國傳統(tǒng)景觀文化里面最受重視的，因為水能夠產生意境，水能夠產生想象力，水能夠讓你思想升華。從藝術的角度來說，水也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我一有機會，就要把水這篇文章做好，做好了這篇文章之后，我認為這個項目的靈魂就有了，但是也并不是說每一個地方都必須要有大量的水景，有時候一滴水它也是一個水景，關鍵是怎么把它做好，那就需要你有很高超的創(chuàng)作能力了，這一滴在哪里？是什么形態(tài)？周邊有什么場景？能夠產生什么樣的效益？這個是要非常慎重，要吝嗇一點，不要浪費。所有的資源都是要小心謹慎地去使用，讓它體現(xiàn)出最大價值。

李建偉 ：1995年獲美國明尼蘇達大學景觀藝術碩士學位，美國注冊景觀規(guī)劃設計師、美國景觀設計師協(xié)會（ASLA）會員。當代知名景觀規(guī)劃設計師，“生態(tài)設計與藝術相融合”的引領者，主張景觀設計最大限度做到人工結構與自然結構的平衡，以景觀設計統(tǒng)籌城市規(guī)劃、水利、交通、建筑等各項規(guī)劃設計。現(xiàn)任東方易地景觀設計院（East Design）首席設計師，國家林草局景觀專家，世界人居智庫主任。